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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楼兰

短篇美文2个月前 (03-25)未央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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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小姐,可醒了?”

账内传来低低的沙哑慵懒的声音,“嗯”

立在床侧的蓝衣丫鬟赶紧上前撩开帐子,招手让人服侍。

一排青衣鱼贯而出,荷花为底的绣花鞋踩在厚厚的垫子上没有一丝声音,低眉恭敬的捧着托盘在床榻边跪下。

账内的女子一头青丝散在腰际,纤手轻轻拂开垂下来的帐角,由着蓝衣丫鬟披上红色的袍子,腰带堪堪系着,一侧的肩膀滑出,松垮的袍子遮不住裸露的大腿,冰肌玉骨。

女子抬手拿起细毛刷子蘸上细盐刷着贝齿,含住梅纹玉盏里水淑过口用手遮住吐到铜盆里,再接过软缎巾子擦拭面容。

跪在末尾的青衣丫鬟低头看着榻上女子光洁的双脚,鲜花汁子染过指甲,小巧玲珑,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女子有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就算是静立不动眼角眉梢也全是风情。

蓝衣丫鬟正服侍女子梳妆,拿着象牙梳一缕一缕的理顺青丝,斜眼一瞧就瞧见了候在门外的茯苓,将手中的梳子交给采衣。

“告诉小姐公子来了。”茯苓依旧候在门外等着吩咐。

蓝衣丫鬟在女子身侧低语,女子挥挥手,“红缨让茯苓告诉妈妈就说我知道了。”

萧然来的时候,楼兰挽了堕马髻鬓间插一只含苞的兰花步摇,身上依旧是刚刚的红袍,斜躺在美人塌上捧着本书看,见他来了也不迎一迎。

“在看什么?”

“纳兰词”

萧然搂住楼兰,楼兰顺势躺在他腿上,“喜欢哪首?”

“《饮水词》”

“人呢?”

楼兰轻声唤了声“琴吟~”

一青衣丫鬟应声而出。

萧然看着底下黑黑的头顶,规矩不错,“抬起头来。”

名唤琴吟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五官十足的清秀,一双似蹙非蹙罥烟眉,身若扶柳,最妙的是说话时眼眶周围点点红总给人楚楚可怜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心生怜弱。

“可会识字?”

“会”

“琴技怎样?”

“靠琴谋生。”

一番问来,萧然冲楼兰点头。

楼兰把书放下,声音婉转如黄鹂,“此番可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

琴吟垂着头柔顺的答到:“知道。”

“后果可曾想过?”

“想过”

“那就去吧”楼兰拂拂宽大的袖子,红缨带着琴吟下去。

 

2

世间女子在偌大的京城存身之处却寥寥可数,高门闺秀自不用担心,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平民女子除了家、婆家,不管身处何处总招人口舌,其中以青楼女子最为世人诟病。

在高门大族和世家子弟间还有一种营生叫做暗门子,一座私宅内鸨母收几个女孩做自己女儿养着,表面是良家女,实际上干的还是妓女的勾当,不同于青楼的是非豪门世族不接待,这些女孩被称为暗娼,楼兰就是个暗娼。

“我的姑娘嘞,公子说要赎你出去。”楼妈妈满脸喜庆的说着,想必自己卖的个很好的价钱。

听得这一句,楼兰也没有任何表情,依旧让采衣给自己描眉。

一个月前,秦淮河旁出现一位白衣女子,鬓间日日插着白花,以纱遮面,每日抱着一把琴在杨柳亭中弹琴卖艺以葬相依为命的父亲,每日辰时出末时回。

秦淮河连续一月琴声悠荡,听之时而如沐春风,时而悲之如狂。

一日正午,誉王与几个世家弟子在秦淮河上泛舟赏景,忽然在花舫上听闻一阵琴音,恍若神音,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使人前去打听,知道弹琴之人竟是身世坎坷的女子,一挥手就给足了银两让白衣女子回家葬父,原还想收入王府,却不曾想女子竟是婉拒。

女子葬父之后仍日日在秦淮河边卖艺,女子弹了一月,誉王也足足听了一月,最后女子被誉王的诚意打动成了誉王府中的一红袖。

一时被传为佳话。

见琴吟不负她半年的培养,顺利进入誉王府,萧然感念她的功劳这才赎她出去。

楼兰原不叫这名,生女儿不值当连名字都没取只按排名唤作大丫。

父亲不过一大户人家庄子里的农夫,母亲自生了楼兰就嫌女儿家总要嫁出去,还连累自己遭那么白眼,等到生了弟弟之后更是嫌弃楼兰,家里大小活计都推给楼兰,酷暑盛夏寒冬腊月的也要跟着父亲下田劳作,十根手指一到冬天全是冰口,没好完就又皲裂了,手上就没一块好肉。

父亲指望弟弟读书考个举人,打小不许弟弟干活,一心只读圣贤书。

有一年庄子收成不好,家里口粮不够,但一家子节省一点也还是够的,母亲却一转眼就带了人伢子将她买了。

人伢子又转手将她卖给了楼妈妈,楼妈妈被同行的李妈妈撬了墙角,女孩全跑了,名声倒地,正打算东山再起,看着她身子虽然瘦得脱相,脸蛋却是美的,这才买了她,跟了她姓叫楼兰。

楼妈妈买了她来,好好的养了两年,请了女先生来教她琴棋书画,还请了青楼女子来教导她怎么服侍男人,每日食补,羊奶膏子的养着,身上的皮肤早被养得如剥了壳的鸡蛋。

看着人养好了,楼妈妈就打算让她接客了,一来就遇上了萧然,萧然一气就包下她一年。

楼妈妈是花大力气栽培她的,萧然这一来就包下她的举动让楼妈妈重新立住,又把院子管得严严的不准下人往外多嚼一个字,外人只知有兰姑娘一出面就引得景王包下一年,却不曾见过楼兰。


3

王府派来一顶青帷马车接楼兰入府,从角门一路抬到梨落院,派来两个侍女来服侍自己,就这样楼兰就成了景王府里的一名侍妾。

楼兰入府之后没有一个人来看过她,萧然把她接进来就像忘记有她这个人一样。

梨落院内种植了许多梨树,此时正是梨花开的时节,院子不大远远看去如同冰雪世界,楼兰正站在树底下看红缨采衣打梨花做梨花酥吃,派来的那两个丫头早不知哪儿偷懒去了。

这样平静的过了十几天后,萧然第一次来到梨落院。

楼兰使人在梨树下支了把躺椅铺着软垫,旁边加个小案备着茶水点心,闲来无事楼兰就在上面躺着看会书或者睡觉。

萧然当初看着楼兰容颜惊绝,骨子里透着一股妩媚,原打算好好调教了送到誉王身边,却忍不住收用了,既是收用就不打算送她进去,这才让她替自己寻了琴吟来。

起初楼兰不过要些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后来直接要上好的首饰摆件,越到后面越是要那名贵精巧的,暗门子里的女子为着自己的未来总是寻着恩客要些金银,可若直接给楼兰金银反倒嫌你俗气,左不过是些女人家用的东西,萧然也甚在意,要了就给。

楼兰今儿穿这件湖蓝色的裙子,头上仍是那支兰花步摇,做着家常打扮,在躺椅上睡着了,飘落的梨花落下一两瓣在她身上,萧然没让人通报,自己抬手帮她把花瓣拈去。

楼兰醒来时也不知道萧然来了多久,在她旁边支了把椅子拿着她没读完的书都看了大半,“什么时候来的?”

“有些时候了”萧然伸手摩挲着楼兰的双手,如玉的触感让他眸色深沉,一把抱着楼兰进了内室,让楼兰坐在他大腿上。

楼兰用手环着萧然的脖子,“我可不喜欢这院子”

“这院子怎么了?”这才一见面张口就要换院子。

“还没我原来住的院子一半大,原来王府也不过如此~”

萧然郎朗一笑,“你想住哪儿?”这院子确实太小了一点。

“汀兰水榭”楼兰见萧然不说话,勾着萧然的脖子一使劲萧然就被带得弯下头来,楼兰若有若无的趴在他儿旁说话,热气准确的喷在萧然耳垂上。

萧然原本就是忍着的,经她这么一撩拨火气直上头,一双含情目勾勾的看着自己却是再忍不住了,抱着人上榻胡闹了好一阵。

第二天阖府皆知新来的兰侍妾是个得宠的,王爷一去就给换了院子,还是景色最好的汀兰水榭。

汀兰水榭因院子里有个颇大的湖得名,楼兰换了院子又得了萧然好些赏赐,屋里布置的华丽优雅,眼瞧着楼兰得宠,原本轻看她的那些人忽然之间热络起来,连一向偷懒耍滑的那两个王妃送来的丫头也勤快起来。

楼兰搬进汀兰水榭的第二日府里的徐侍妾就带着礼上门来。

“妹妹瞧我,这些日子忙着给王爷缝制新衣,到现在才来看妹妹,妹妹可不准怪姐姐。”徐侍妾容颜只算中上,笑起来甜甜的。

“哪敢,该是妹妹去拜见姐姐才是。”

徐侍妾早就听说王爷带回来一个暗娼,还替她洗白了身份,早就暗地里连帕子都扯坏了,看着人都接回来半个月了王爷也不曾看过一眼这才好受一些,不想才一回就是换院子送摆件的,如今再看楼兰姿容样样不俗更是恨红了眼。

“哪里就这样见外了”说完还亲热的来拉楼兰的手,却被楼兰不经意的躲开了。

徐侍妾拿着块点心掩饰面上的尴尬。

 

送走徐侍妾第二日府内就有传言。

萧然像是玩不让人通报的游戏上瘾了,再来的时候依旧悄悄的,不想撞见两个丫鬟拿着扫帚不打扫院子凑在一起闲话。

“你听说了吗?兰姨娘在跟咱们王爷之前就不是清白身子了”

另一个小丫鬟接嘴道:“可不是,还说是自个勾引的男人破的身子,呸,真不要脸。”

“你看她平时那股子狐媚样,在内室整日也不过穿个袍子”

“我看这传言八成是真的”

旁的小松子眼看萧然脸色吓人,赶紧喝声斥责,“主子也是你们可以嚼舌的!”

两个小丫鬟这才看到萧然,“扑通”一声就跪下求饶,萧然却是转头进了内室。

楼兰亲手递了杯茶到萧然手中,“爷这就生气了?”

萧然挑眉看她。

“不过是两个丫头嘴碎,更难听的却不是这些个说出来的。”

红缨收到楼兰递过来的眼神,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不卑不亢的说:“前几日奴婢听到府里传言,主子是跟着王爷,王爷必是清楚的,奴婢已在好几处见到两个相同婆子专挑人多的地方散布传言,心生疑窦悄悄跟了上去,两个婆子在二门一隐蔽处见了个小厮,那小厮最后直直去找了颐莲院的绿枝。”

不用说绿枝就是徐侍妾的贴身丫鬟。

  徐侍妾还在给萧然缝制香包,王爷已许久不曾来过她这儿了,接着这次送香包的机会好好把人拢到院子来,还在想着重新得到宠爱的事,这边小松子就带了人二话不说带走了绿枝。

贴身的丫鬟被这样拿走,打的可不就是她的脸,连忙带了人跟过去。

“人交给你了,你想怎么罚就怎么罚吧”萧然实在是气,跟着他的旧人了还不如新来的。

“爷~你是知道我的,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既是爱说闲话的那就着人拿了板子教她学个乖。”楼兰一睨,匆匆赶来的不是徐侍妾又是谁。

楼兰搂着萧然的胳膊,故意把声音捏得脆生生的,“爷,我看绿枝也是对徐姐姐忠心一片,罚完了还让她继续伺候徐姐姐吧~”

“依你”

长得粗壮的婆子拿了一寸厚的短板,一板一板下了力气的扇在绿枝脸上,次次都能打偏了脸,不一会脸上就红肿起来。

萧然还让汀兰水榭所有的丫鬟婆子杂役都聚在院子里看,楼兰跟萧然坐在树下喝茶品茗。

院子里很安静,无人敢出声,都被这板子发出的清脆响声吓得颤抖,绿枝这样的大丫鬟等年纪到了主家就配一门好人家嫁了,因着服侍主子比其他丫鬟多些体面,这一通罚往后还有什么脸面。

徐侍妾已经被吓破胆了,绿枝最后整张脸都被打烂了,血淋淋的,就算好了也是破了相的。

楼兰一举成名,府内再无人敢轻视。


5

景王府,汀兰水榭

楼兰喜爱华丽,她住的屋子也是华丽十分,因她喜欢光脚在地上走,萧然便让人在整个屋子里都铺满波斯地毯;在树底给她支了凉棚,赏了她雪狐皮怕她着凉……

府中众人都知道兰侍妾是个得宠,更是个不好惹的难缠角色。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狠栽了跟头,汀兰水榭上下都小心紧张,生怕惹了楼兰发作到自己身上。

楼兰接过采衣递过来的药,仰头一饮而尽,她刚失了孩子现如今只能在床上静养。

“如何?查出来了?”

采衣又递了了颗蜜饯过去,“查到了,是在树底挖出来了的,两个杂役足足挖了两个时辰。”

采衣见楼兰闭眼沉思,想着那天得知孩子没了楼兰也是这幅模样,没有悲伤,思衬着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

却在王爷进来的一瞬间眼里就蓄满了泪,垂垂欲出,声音哽咽的说“爷,我们的孩子没了。”

萧然哪里看过楼兰这个样子,往日里她总是张扬跋扈,怜她失了孩子对楼兰倒多了几分耐心。

楼兰小产需在床上休养,偏偏楼兰躺了两天说什么都不肯再躺了,吵着要出去走走,萧然没办法让外面捏糖人、画糖画、扎绢花的每天不重样的讨她开心。

都道主子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可依采衣看却不尽然,她家主子每天对着那些玩意兴致缺缺的,只在王爷来时面上才有笑意,媚眼如丝。

楼兰用扇打着风,殷红的指甲十指葱葱。

红缨立在她身侧。

“都处理好了?”

红缨低头,“是,保证她不会察觉。”

“不要断了”

“奴婢省的”

“我那盒子里的牡丹攒金簪子和配套的耳坠赏你了。”

红缨谢赏,从她跟着主子开始她就知道主子心狠,这次失了孩子她就知道主子只会比以往更狠。

屋内只楼兰一人,手撑在小杌上半梦半醒间想起一件往事。

那时楼兰还小随着母亲去宅院里给主母请安,最好能看着收成不错的份上赏些东西,一个穿着体面的婆子一路将她们引进内宅,却连院子都没能进去,又来了一个婆子,这才知道先前那个不过是看门的,通报了主家这才到了主母跟前。

一进去楼兰跟母亲就跪下了,楼兰听到上头有个脆生生的身音,悄悄打量了一眼,是个十几岁的小姐,头上带着一套亭台楼阁的大首饰,穿着织金的流仙裙,很是华贵。

母亲好话一箩筐,主母果然赏了不少东西,临走前却听得这么一句,“母亲快些让她们走吧,这味都快熏死嫣儿了~”那小姐依偎着主母作撒娇状,果然立刻有婆子架了她们出去,母亲的眼刀子一个劲的扫楼兰,过后婆子又拿来许多东西,说是小姐额外赏的。

那家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

楼兰从那次就发誓再不会任由她人随意折辱,她会尽自己所有手段不顾一切往上爬,挡在她前面的人都会被她狠狠踩在脚底,所以当初跟楼妈妈走得那么爽快。

这次小产,李侧妃以为自己会不知道是谁做的吗?既然那么喜欢用那东西,那就让你也用用吧。

从她自身下手不容易,从她身边人的身边人下手就容易多了,用那坛子里的东西浸过的绢花、手帕,加在头油里,用上三年五年的再想要孩子那就是不可能的了,一个此生都只能有一个孩子的女人有何可俱?

 

半年后楼兰再度有孕。

府里进了新人,分别是国子监祭酒的庶女杨昭杨侍妾,翰林修史的庶女王熙王侍妾。

楼兰上次小产后陆陆续续把汀兰水榭里所有的眼线内应全清出去了,现在院子里多是底子干净的,红缨把院子管得如同铁桶般,采衣管着她衣食,一切能使坏的东西都被她俩查个干净。

楼兰每天就安心养胎,想吃什么自有小厨房做了端上来,楼兰午后围着院子走上两圈过后早早歇了。

楼兰怀孕后不能行房事萧然虽然常来,却从来不过夜的,宠爱不比以往,楼兰却不慌,只要琴吟这条线捏在她手里一天萧然断不会冷了她。

楼兰月份越大越发嗜睡起来,每日都要睡午觉。

“什么声响?”楼兰在睡梦中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楼兰已隐隐不悦,采衣赶紧上前,“是新来的王侍妾杨侍妾想要来看看主子。”

“请进来。”

王熙徐昭进来时才感叹王府富贵,再见楼兰斜倚在床前,心生不悦,这么个出身的人见了她们却连床都不下。

“两位妹妹来是有什么事吗?”楼兰不耐烦跟她们兜圈子。

“不过是看姐姐怀孕辛苦来陪姐姐解解闷罢了。”还是杨昭主动开了口。

楼兰也不回答,只让采衣服侍自己慢慢用着牛乳羹,一碗牛乳羹用了半个时辰才淡淡的打发她们回去。

王熙自觉受辱不愿屈居楼兰之下,再也不曾主动去汀兰水榭,倒是杨昭日日不断。

萧然每每来看楼兰,大多都能碰到杨昭,见她细心体贴、温柔小意,这天前脚离开汀兰水榭后脚就携杨昭去了杨昭院子。

杨昭踩着楼兰的脸得到了萧然宠爱,府里人都等着楼兰出手,楼兰却没了下文。

次年二月十六楼兰产下一子,取名萧璁,小名慧哥儿。

王府迎来除李侧妃所出的萧明的第二个少爷,同年誉王被参收用未及笄的女子,结党营私,属下收取贿赂多达百万两数条罪状,誉王彻底伤了元气。

当初把琴吟安排在誉王身边,打的就是一箭双雕的主意,一面传递消息,一面琴吟未及笄按律法不管女子意愿如何只要收用一律处斩。

楼兰当初答应琴吟会供她弟弟读书,再为他结一门好亲事,为他谋取一个好差使,不让她继母作贱他,这些楼兰都做到了,琴吟事成之后一头撞死算是咬死誉王。

誉王倒台,萧然最大的对手倒了,楼兰产子之后两日成了这景王府第二位侧妃。

原不过道一声姐姐,如今见了面杨昭王熙都要行礼,怎么不怨?杨昭前还想楼兰不过如此,可人家生下孩子就成了侧妃,杨昭以往的得意都像耳光一样抽在脸上。

楼兰出了月子,王妃就提出要抱了慧哥去养,楼兰亲自抱了慧哥交给王妃,还谢王妃愿意赏脸。

王妃只有一个养在膝下的茵姐,楼兰不比李侧妃家世显贵,抱了她的孩子也容易把楼兰拿捏在手里。

乳母,丫鬟,嬷嬷全都比着嫡子来,素日衣食更是不能再精细了,可这孩子自打来了正院夜里就啼哭不止,原先以为不过是小孩子闹觉,可连续十几天依旧不见好,小孩子如何禁得住原来圆圆胖胖的脸消瘦下去。

红缨如果不是看着楼兰亲自喂奶,带着慧哥吃,带着慧哥睡,看见楼兰把慧哥送走还每天依旧照常吃睡都要以为楼兰根本不在意慧哥。

王妃派了陪嫁嬷嬷过来,把慧哥又交给了楼兰,楼兰还道:“嬷嬷可是王妃恼了慧哥?”

那嬷嬷见楼兰还想把慧哥养在王妃跟前,赶紧道:“哪里,不过是王妃体贴,慧哥跟生母分离之苦。”再待下去王妃就要留个苛待庶子的名声了。

  

7

次年,楼兰又产下一子,萧琮,小名团哥。

楼兰地位稳固,李侧妃也要避其光芒,可楼兰跋扈,当着世家夫人的面就让晋阳候府世子夫人陈嫣吃了挂落,拿扇掩了鼻,直说:“世子夫人还是快些出去罢,这味可要熏坏大家了~”

楼兰爱奢爱雅,各府夫人拐着弯儿给她送东西,巴掌大的夜明珠她得了四颗放在屋内照明。

萧然不过不痛不痒的斥责一句,过后照旧一趟不落的去汀兰水榭。

那些孝敬不好直接给萧然的全都送到楼兰这儿,楼兰又是爱附庸风雅的轻易的不会收,收的全是难得一见之物,全给了萧然,萧然又赏给她首饰布匹,珍奇玩件。

楼兰要成为对萧然有用的女人,那些个不敢做不能做不会做不屑做的事通通由楼兰来做,她跋扈,她恃宠而骄,她轻狂,她爱财,这样萧然才能放心用她宠她。

三年后

先帝于隆冬薨逝,傅帝师、苏阁老、柳将军奉先帝遗诏立景王萧然继位。

王妃成了皇后,李侧妃位列四妃之首德妃,楼兰屈居丽妃,王熙杨昭不过嫔位。

楼兰虽居于丽妃之位,可萧然却赏了她未央殿,带着可游船赏荷的人造湖。

萧然初登基政务繁忙,折子雪花似的飞来,处理完已经是好几天过去,也不要步撵慢慢走着去了未央殿。

未央殿里,萧璁萧琮低着头站一排,楼兰拿了藤条各抽了二十下,“还敢不敢?”

萧然还记得第一次见楼兰的场景,他为了寻找适宜的人放到誉王府,去了从来不去的暗门子,在大厅,鸨母遣退下人,屋内只萧然楼兰两人,楼兰穿着火红的舞衣,带着面纱,舞姿热情奔放,舞衣下白生生的腿隐隐约约,一双眼睛跟勾人的妖精似的。

萧然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人,楼兰大胆的坐在他腿上趴在他怀里直直的看着他。

今日的楼兰恍如昨日。

“怎么了这是?朕的慧哥团哥怎么惹你们母妃生气了?”萧然一把把小的萧琮抱在膝上。

“我们捉了蛐蛐藏在先生帽子里,把先生气走了。”萧璁也知道他们错了。

“那是该好好给先生赔礼道歉”

“母妃已经替我们道过歉了”萧璁越说越觉得没脸。

天不过刚擦黑,萧然就迫不及待的拉着楼兰上了拔步床。

三月后楼兰又有喜了,六月后诞下一女,萧琉,取珍贵美好之意。

楼兰晋封贵妃,封号妍。

8

皇家重礼法,在宫里的一切都有规章制度,所以当萧然提出册封楼兰为贵妃的时候,楼兰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知道她这一生最大也只能是皇贵妃了。

皇后无子,萧然对皇后有敬重却无宠爱,皇后子嗣艰难要想保持中宫地位就只能主持中道,行中庸之道,楼兰成了后宫独一份的贵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会让皇后只是皇后的。

新帝继位,萧然这么些年也只长子萧明次子萧璁幼子萧琮三个儿子,于皇室来说子嗣算是单薄的,皇帝的家事也是国事,刚刚翻了年就有折子劝新皇充盈后宫。

楼兰让乳母牵着阿琉慢慢逛御花园,初春时节,迎春铺满了整个围墙,淡红色的杏花艳态娇姿,繁花丽色,胭脂万点,占尽春风。

楼兰手搭在红缨臂弯,在秋千架坐下来看阿琉惊奇的看着铺路用的鹅暖石,还用小手去抠,记得乳母直呼:“五公主使不得!”楼兰却摆摆手任由阿琉去弄。

不远处几个穿着青嫩的女子欢笑着,不知在说些什么很是开心,走近见楼兰穿着艳丽姿色更是明艳,身边跟着的人俱打扮不俗,赶紧行礼,因不知具体是哪位,只道:“娘娘金安。”

是刚入宫的妃嫔,只等着萧然翻牌子,一一行礼,楼兰在一个贵人答话时抬头看了那贵人,是几人中家世最好的否则也不可能还未侍寝就封为贵人,“安贵人可有字?若有,以后还是不要叫安琧的好;若无,赶紧取一个罢。”

安贵人“为何”二字还未脱口身边已有人拉住了她。

五公主,皇上亲自取名琉,又取琧作字,寓意像宝石白玉一样珍贵美好,皇上对五公主的宠爱天下皆知,若不为此还能是什么。

安贵人只好打落牙齿往嘴咽,不过家世最好的安贵人尚且如此,后宫新人更是感受贵妃威严。

又有安贵人后来颇得萧然宠爱,萧然现在已经是步入青年的人,平日里政务繁忙也愿意看一看新鲜的面孔,安贵人性子娇俏,还敢对着萧然使些小性子,一来二去萧然也愿意宠上一宠。

正是春风得意的安贵人对楼兰的态度也不似以往恭敬,小小贵人楼兰还不放在眼中,安贵人却愈发轻佻,弄得楼兰不是很畅意,给皇后请安时当着诸多嫔妃的面,“安贵人的教引嬷嬷可是黄嬷嬷?”

采衣道:“回娘娘正是从前淑太妃宫里的黄嬷嬷。”

“淑太妃再不过严于律己、端庄稳重,想必黄嬷嬷规矩定是顶好的。”

“这是自然。”德妃附和。

“那为何教出安贵人这样不规矩的?”楼兰声音还是轻飘飘的,落在众人耳朵想法就多了。

“《礼记》安贵人回去就开始抄吧,什么时候抄满一百遍再出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贵妃重礼自是好的。”

楼兰又于宫宴之上,很是嘲讽了安夫人,言安家家风不严,安夫人子女教养不善。

萧然听了不过一笑。

 

9

 

多年之后,楼兰已是皇贵妃,依旧宠爱不断。

萧然陆续又有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可成年的就只有萧明和萧璁萧琮两兄弟,没有嫡子,三个人都有机会。

楼兰在两兄弟有了这个意思时,就跟他们说,“你们的母妃虽是皇贵妃,但母妃什么出身你们也知道,你们没有显赫的外家,所有的东西你们都只能自己去争,母妃除了生死大事其他都不会帮你们,从小教你们是非对错人情往来眼界心胸,就是让你们具备实力,记住,你们只有比别人更努力再努力才有可能。”

楼兰这一生靠自己得萧然宠爱,靠自己取权势地位,靠自己击败敌人,这一生楼兰都在靠自己。

        萧然宠爱自己,但他也宠爱她人,楼兰自始至终在意的不过是握在手中的地位,她跟了萧然那么久却始终保持清醒,她不会爱上萧然,不会爱上一位帝王,最是凉薄帝王家。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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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妇的再嫁史·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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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三,桃花乱大封都城莫阳城内锣鼓喧天,礼乐齐奏,十里红妆铺就一场盛世国嫁。仪仗队绵延数十里,火红的颜色映着街旁的一树树桃花,而路旁,却无一相祝百姓。迎亲队伍经过,门窗紧紧闭起,我知道,那门窗后,定然是“不守妇道”、“红颜祸水”、“祸国殃民”。出东城门,稍停一会,邻国的迎亲队就出发了。我坐在鸳鸯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