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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三娘

短篇美文2个月前 (03-12)迷离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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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绥城的春向来去得迟,快六月了,天也不大热,澹水街头蓝袄黑裙的女学生三三俩俩,谈着新学的课业,也不知谁提了一句梁三娘,立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众人的话题都开始绕着梁三娘转,不多时就讲起了她最近配的婚。


要说梁三娘,她在绥城可是有名的人物。城里无论谁在十三居摆宴,都要给梁三娘递一道帖,三娘若是接了,宴会主人的地位也就稳了。


绥城这个地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梁三娘的父亲梁朝,手底下十几万的兵护着绥城的安危。梁家一家独大。梁朝年轻时英气逼人,娶了贺家的女人,当年也是一份美谈,三个女儿都漂亮,最小的三娘尤甚。


三娘的美是肉眼可见的美,她的相貌随父亲居多,恬淡的脸上隐隐带着一股子英气,丹凤眼半睁,着一身暗红色旗袍,斜身倚在桌边,配上一杯酩悦香槟,洒脱又漫不经心。她要是再点上一支烟,便是女人也守不住心了。


军阀家的女儿,性子里总是带着一股子傲气,三娘喜欢热闹的场所,十三居常年给她留着位子。宴会上青年才俊多,有人大着胆子请三娘跳舞,三娘灭了烟,淡笑着伸出手,那手也美,指如葱根,白净纤细。


她很少拒绝邀约,拒绝了也会放上正经理由,这么多的年轻人,她喝酒吃饭跳过舞的多了去,但谁要是妄图与她谈情说爱,她脸还是笑脸,语调却冷,也不明说,但三句一折,里头拒绝的意思却是连傻子都能听明白的。


这些年里,和三娘传过绯闻的一抓一大把,绥城这两年不太安稳,报纸上头条除了战事要闻,剩下多是三娘的花边新闻。但真要说和三娘好过的,仔细想想却是一个都没有。一家胆子挺大的赌坊曾用三娘做过噱头,压她会和谁在一起。众多青年才俊中,靳先生的赌注一骑绝尘。


赌约没被压下去,梁家如今却忽然宣布了三娘的婚事,三娘的未婚夫不是什么大家公子,却是亲爹梁朝身边的那位副官卓承。一时之间,大街小巷全传了个遍。


2.


卓承是个孤儿,很小就进了梁朝的部队,后来被梁朝发现,提到身边亲自来教导。卓承是梁朝一手提拔上来的,少年人心术正,枪法好,容貌佳,梁先生本着肥水不入外人田,给他和自家女儿牵了红线。


三娘知道自家爹有这个意思后,也不客气,直接给卓承下了邀约挑了个僻静地儿吃了顿饭。


卓承的脸看着不像军人,绵软的黑发软塌塌垂着,整个人很柔和,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透着一股子乖巧。


三娘不知怎得,被他笑得有些心痒,她下意识点了支烟,又觉得不好想收起来。卓承看到了,摆了摆手示意不介意,他还是笑,笑得温和又纯良。哈德门的烟带着一股子甘甜,三娘张口,灰白的烟雾缭绕纠缠盛放,卓承那张秀气的脸开始忽隐忽现。


三娘回到家的时候,梁朝正坐在沙发上看报。见她回来,才半抬头看她,装作漫不经心般问道:“如何?”


三娘摘了黑皮手套递给女仆,也不矫情,直接一点头,在梁朝面前表态:“可以。”


反倒是梁朝愣了,家里这个女儿向来心高气傲得紧,梁朝以前也想过给她介绍几个才俊,可惜全被她摇头拒绝了。这次手下的副官本是随口一说,虽有心,但也没抱太大的希望,谁知三娘却点头了。


梁朝恨不得直接把订婚宴给摆了,三娘又一挥手,说了声“不急”。得嘞,天大地大,家里三娘最大,梁朝知道自家女儿的脾性,也没多说。但到底还是吩咐手下去把卓副官的工作量调小了些。


3.


三娘每日坐着车去司令部门口等卓承下班,她习惯带一支玫瑰,等卓承出来后就直接递到他面前,司令部门口人不多,但往来的一些亲兵还是管不住眼睛,路过总是要看几眼。


三娘大大方方让他们瞧,卓承也不客气,接过玫瑰腼腆一笑,眼睛里面亮得像装满了星星。他带着玫瑰的张扬,玫瑰也沾染了他的些许乖巧。这时候,三娘会忍不住伸手,理干净他鬓边的碎发。


梁家兵都知道梁三娘喜欢上了卓副官,三娘追起人来当真要命,亲兵们每日里狗粮一碗接一碗地吃,面上不敢表露,心里却实在酸得紧。


如此往来三个月,两人终于在一起了,还是三娘先开的口,在十三居的一个包厢里,侍者推着一大捧玫瑰和一个礼物盒子来到卓承面前。三娘拿起一支烟,没点,放在指尖转着圈。


卓承在三娘的示意下打开了玫瑰中央的小盒子,看到了一块手表。是三娘托人从瑞士带回来的欧米茄,样子精巧可爱,带在卓承的手上意外地合适。


三娘终于把手里的烟点燃,接着吐雾的瞬间把压在心底的那股子紧张感释放出去,她看着卓承的眼睛问他:“卓先生,你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卓承红了脸,低着头使劲点了三下,点完才记得开口回答:“梁小姐,我愿意的。”语调轻轻的,温柔又乖巧。


报纸上第二天就报道了这件事情。一时大街小巷奉为奇谈,三个月里在十三居举办宴会而总被各种花式借口拒绝的达官贵人们总算舒了口气。


有人安心有人颓。从前喜欢梁三娘的那些莺莺燕燕都碎了一地芳心,曾在赌坊占着江山的那两位更甚。靳先生听到消息的时候大厅里还有客人在,他却当场就变了脸色,拒绝客人登门拜访的请求,把靳府的门关了整整三天。再出来的时候,已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有胆大的记者问他与梁三娘的关系,他笑笑,说:是很好的朋友。


4.


梁三娘却没管这些事,她新有了爱人,本该春风得意马蹄疾,谁知自从宣布婚事之后,未婚夫却忙得整日见不到人影。三娘从前脾气好,如今却时常为了小事计较,大底是因为有了真心喜欢的东西,心里总是更在乎一些的。


梁三娘直接杀去司令部,秘书长一见到她,一个头两个大,转身想要溜走,谁知还是被抓住了。三娘还是笑,笑得秘书长腿肚子哆嗦,也不等三娘开口,先一步说了一句:“我真不知道卓先生去了哪。”


三娘将手里的包递给侍仆,直接坐到了秘书长的位置上,一个眼神也没有多给旁人,说话的语气干净利落:“我找梁司令。”


梁朝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女儿堵住。十三居对面的酒楼,说是酒楼,真正做着什么生意大家心里都清楚。梁朝把身上的女人推到一边,捡起地上的衣服随便一披。


梁三娘也不害臊,拉了把椅子坐下,直接问道:“卓承最近在干什么?”


梁朝沉默良久,点了支烟,等到烟雾遍布了整个房间,他才慢悠悠开口:“听戏。”


梨园的有个青衣叫十三月,一口唱腔美得惊艳,多少人去梨园只是为了见十三月一眼,听她唱一段贵妃醉酒。十三月是女人,卓承本不该背着梁三娘日日去听另一个女人唱戏。


三娘近期烟抽得凶,父女俩在一间屋里头彼此沉默,反倒叫先前伺候梁朝的小妹妹涩涩发抖。梁朝床上温柔,下了床披上军装,一身军阀气叫人胆寒。


三娘叫人来,把屋内不想干的人带出去,她还是不说话,梁朝也陪着沉默。哈德门的甘甜积累成躁动的烟灰,两人在这烟雾缭绕里各怀心事。


香烟烧到头,烫了三娘的手,三娘这才回过神来,梁朝这次硬气,还在一口接一口地抽烟,大前门微微有些呛,他大口一吸,再满口吐出,香烟不过肺,脑子里乱糟糟想着一团,不知该怎么开口。三娘会答应的,他确信,但是一想到三娘同意这件事,他又觉得心疼。身为一个父亲,他实在欠了三娘太多。


可是……


“说说吧。”还是三娘先开的口,嗓音里带着些微烟的味道,低哑又暴躁。


梁朝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来,漫不经心开口:“十三月是林家的暗线。”快烧到末端的烟头触到冰凉的地板,一瞬间迸发大量的火星,尔后重归灰烬。


三娘的眼睛里有火光闪烁,像先前被按掉的烟头里的火流窜。也不过刹那,梁朝再想去看,却见她闭了眼睛,仰首靠在摇椅上。是同意的意思。


5.


梁朝年轻时娶了贺家的独女贺知微,贺家是书香门第,梁朝求娶历程艰辛,好在最后老丈人还是同意了。梁朝和贺知微感情很好,两人生了三个女儿,大女儿和二女儿性格温婉,颇有书香气,只有三娘随爹,五岁就开始摸枪,十岁见血。


绥城以前并非梁家一家独大,而是梁家与林家二虎相斗。梁朝亲日,林家亲美,两家斗了十余年,林家的小儿子惹怒了美方的一个高层,一时自身难保,梁朝也不客气,砍了林家好几条臂膀。林家的那代家主是个心狠手辣的,看自家渐渐败落,动了几乎所有曾经埋下的暗棋,最后绑走了贺知微和她的三个女儿。


梁朝自然不可能直接交出兵权,可妻女都在林家,他被束缚住手脚,一时不敢轻易动手。但林家不肯,多年势力一朝全部拿出来摆在明面上才换得微弱优势,梁朝兵权不交,林家迟早完完。


背水一战,林家早就疯了。


林家的小儿子先前惹怒美方高层,他爹为了保下林家,亲手废了儿子一条腿。这小子腿不能正常行走,恨天恨地恨美方恨林家恨所有人,他早就不想活了,林家没对一个残废设防,他带着枪走进关着贺知微的屋子。守卫本想拦住他,他却早已准备好了伪造的军令,那份军令也是伪劣,但在那样的关头,几人却都没能发现。


小儿子把自己身边带着的侍从赶出去,然后当着贺知微三个女儿的面玷污了贺知微。三娘的两个姐姐吓得尖叫,只有三娘,红着眼睛咬破了嘴,对自己的两个姐姐吼了一句:“闭眼。”


贺知微死了,是自杀,咬舌自尽,残舌卡着咽喉,窒息而亡。三娘的大姐二姐也死了,畜牲疯疯癫癫地笑,把子弹送进她大姐和二姐的身体里,一枪开在大姐的脑门中央,一枪开在二姐的心口。畜牲也没想放过三娘,却没来得动手。梁朝和林家打了最后一架,林家彻底输了。


林家小儿子被按在地上,三娘捡起地上的那把勃朗宁,枪口还发着热,烫过大姐的头和二姐的胸口,沾着血。三娘的手在抖,她对梁家的亲兵说:“让开。”


几个亲兵刚要劝阻,三娘已经开了第一枪,打在畜牲的肩胛骨附近。小畜生在地上惨嚎,三娘补了第二枪,第二枪在他的废腿上。然后是另一条腿,左手臂,右手臂。


林家那小儿子连惨叫都没力气,嚎得久了,嗓子是哑的,只能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几个亲兵还想再劝,三娘照着自家兵的脚边送了五发子弹,红着眼睛让他们滚。十岁的小姑娘披着头发眼里充血,浑身都在颤抖,只有拿枪的手是稳的。几个亲兵还真的被吓住了。


三娘一手扒下了地上那人的裤子,把滚烫的枪口对着他那根侮辱过自己母亲的东西。林家小儿子骇得拼尽全身力气挣扎,三娘跪在他废腿的伤口处,对着那玩意儿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


三娘十岁见血的那天,绥城的天都是红的,一把勃朗宁十三发子弹,一颗送走了她大姐,一颗送了她二姐,五颗吓退了自家兵,剩下的六颗,没弄死一个人。


6.


林家的残部后来投靠了垸城的陈家,陈家不亲日也不亲美,守着一座城护着十几万人,还顺道收留了很多战乱流窜的百姓。陈家那位上将陈宇杰曾痛斥过梁朝的亲日立场,后来收留了林家残部,更是站在梁家的对立面。


这些年,陈宇杰借林家的手在绥城下暗棋,直接在梁朝眼皮子底下搞动作,陈家的那位领头人在军事战略方面才智过人,即便是恨他恨到牙痒的梁朝,也不得不赞一声厉害。


好不容易发现一枚棋,梁朝想借十三月直接拔了林家下在绥城的根。他前段日子常带人去梨园接近十三月,几趟下来,情报没有打探到,去得勤了,对方动作又紧,反倒差点打草惊蛇。本以为此计即将前功尽弃,可偏巧,梁朝发现那戏子似乎喜欢上了自己的手下。


十三月的心就落在卓承身上。梁朝思来想去,还是不肯放过这等机会,他安排卓承去接近十三月。


梁三娘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英雄难过美人关,十三月爱上卓承,一出美人计探出情报,接下来,就是顺藤摸瓜,连根拔除。


林家是梁三娘的死穴,这事换成任何一方势力,她都不能同意,可偏巧……


一想到美男计什么的,梁三娘就忍不住想抽烟,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烦躁心绪瞬间爆发,她借着烟压下那点躁动,问梁朝:“需要多久。”


梁朝手里的烟早已抽没了,他指尖碾了烟灰玩,答了一句:“快了。”又觉得这回答似乎敷衍,补充道,“一个月。”这是四处给他的估算,也是卓承给他的保证。


最后一根烟燃尽,烟盒也空了,梁三娘站起身,将落在旗袍上的灰抖去,轻轻一挑,褶皱被拂平。她对梁朝摇了摇手,意作告别。


临出门的时候,梁朝突然在身后说了一声“对不起”。


三娘停了停动作,头也没回道:“这话,您不应该跟我说。”她走出去,随手把门带上,不再去想门内那个整日里同各种女人厮混的父亲把这一声抱歉说给谁听。


梁三娘还是那个梁三娘,漂亮,干净,丹凤眼一挑,便是一段芳华。她知书达礼,勇敢果断,只要她想,随时都有男人心甘情愿为她当牛做马。


她还是那么强大。除了一身烟味潦草。


7.


卓承每天能陪三娘的时间不多,从原来的一天一见变成了三天一见到最后一周都见不到一次。三娘依旧没再接过十三居的请柬,她时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包厢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再出来时就是一身烟味。偶尔去司令部看看,她习惯带一支玫瑰,只是这玫瑰,大都没能送出去。梁三娘现在烟瘾大,大到可与亲爹梁朝相比。


好在卓承那边进展喜人,消息一个接一个传回来,梁朝已经带人基本锁定了一条线。


卓承的脸长得太好,人脾气也好,乍一看,像古时候大户人家出来的公子,再一相处,受过这男人的妥帖照料,十三月没守住自己的心,也没守住情报。


梁朝动手的那日,情报组全部出动,长宁街三步一兵,一共抓到五枚暗棋,有三个当场自杀,两个被带回去审讯。


卓承请求亲自捉拿十三月,梁朝准了。三娘本不该知道这个消息,梁朝再三叮嘱她今日不要胡乱走动,城外动荡,城内也好不到哪去。可梁三娘要是能这么听话,她就不叫梁三娘了。


三娘不仅在那天出门了,而且只带了一个伺候的小丫头。去的是梨园。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十三月,但确实是她第一次这样细细得打量一个戏子。十三月妆容精致,小碎步走得轻盈,姿态更是曼妙。这本该是一场很好的戏,十三月正要开唱,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快跑”。


卓承是在这时候出来的。


三娘第一次看他拿枪,平日里在她面前乖巧温顺的人,现下却带着一股子锋利,像脱了刀鞘的兵器,冷漠,疏离。十三月没来得及震惊,一个枪子儿就已经进了身体。


看客尖叫逃窜。跟来的小丫头方才刚替三娘满了一壶茶,袅袅余烟被急行的人带走,白雾扭出奇形怪状的模样。三娘与戏台上的人两两相望,卓承面无表情,眼里除了决绝,再无其他。


他走下台,问三娘是否有恙。


三娘摇了摇头。地上的血泊还没收拾,周围人走动声大,不管怎么来说,这都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好地方,两人一时静默。最后还是三娘先开的口:“卓承,我们分了吧。”


她说完就走,卓承似乎挺惊讶地抬头,他没做出任何反应,反倒是那个跟来的小丫头急得发慌,白着脸色扭头去追自家小姐。


三娘靠在车窗旁点烟,等小丫头追上了,她才挥挥手让司机开车。


“小姐?”小丫头大着胆子试探问道。


没人敢当着三娘的面用这样大不敬的语气问话。可梁三娘实在寂寞太久,很多话没法跟卓承说,这小丫头挑着时机问,三娘也就真的说了。她吐了一口烟,目光定在虚无缥缈的一点,嗓音沙哑:“阿爸的要求是活捉十三月,他开了一枪。”


卓承爱上了十三月,梁三娘赌输了。戏台上的男人眼里决绝,却明显藏着泪,她方才出来,卓承也没追。


“我梁三娘,不受这种委屈。”


8.


谁也没想到,梁家那个四岁骑射,五岁摸枪,从出生就带着一股子傲气的千金,有朝一日挖起自己的心来,也是这样的干脆利落。


卓承没有替十三月收尸,他在梨园坐了一个时辰,然后去找梁三娘。三娘在屋里,屋外守兵重重,卓承没见到三娘,他在门口站到日落,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绥城的夏天还好,到了秋天反而闷得人头疼。梁三娘从二楼的窗户往下望,她抽着烟,眼里风情万种。有侍女在身后问:“小姐,要把他赶走吗?”


卓承软塌塌的黑发被汗浸透,湿乎乎贴着他的额头,他不笑的时候看着也乖,嘴角紧抿,三娘竟隐隐地看出了几分委屈。


“通知下去了吗?”三娘扭头看向侍女。


“绥城所有能联系的报社都已经联系好了,消息明天就能放出来。”侍女恭恭敬敬地回道。


梁三娘的婚事当初通知地轰动,如今收场了,也要全城同庆。


她漫不经心一笑,目光又转回了楼下的站着的男人,拿烟的手一指,“这里以前多的时候一次站过五六个男人,冷清太久了,倒叫别人忘记我是谁了。”


卓承是被梁朝的兵架走的,他不肯走,闹着要见三娘一面,后来被四个兵联手控制住,一枪托打在他脑后弄晕了才抗走。


然而这些三娘并没有看到,时隔四个月,她终于又接了十三居递来的帖子。旗袍是下午加急赶出来的,很合身,曼妙勾勒了曲线,连帮她打扮的侍女都一下子迷了眼。她特意从后门离开,没让卓承知道。


等着吧,她梁三娘,值得所有人等。


9.


顾先生的一票子女伴同时失宠,靳先生更是百忙中放下所有的事情来十三居找人。这绥城同四个月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三娘的歌还是唱得妙,舞姿也是。她只要一出现,这个城就有了焦点。


卓承抓人是功,杀十三月是过,他戏弄了梁朝,梁朝本不想同他计较。可卓承疯得厉害,竟敢在司令部闹事,梁朝这次是真的怒了,直接把人下进了大牢。


梁三娘从自己亲爹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冷哼了一声。烟盒空了,她烦躁地扔到一旁,差人给她去拿。


梁朝只是把卓承送进牢里,却还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第一次见到三娘如此喜欢一个人,还是希望能帮他们挽回一下,他说:“卓承是个好孩子,好歹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替他做保证,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他喜欢十三月。”三娘闭眼仰躺在沙发上,顺口接道。


卓承一开始就不该去执行什么狗屁的美男计,是她没阻止,但也是卓承先答应的。拔除林家一根暗线抵消不了他看向十三月的那一眼深情。


“三娘,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的直觉是错的。”


三娘突然睁眼,她突兀坐起身,整个身子崩得死紧:“错的,什么错的?我的直觉要是错的,我娘我大姐二姐就不会枉死!”


肺部有一股气体流窜,失去了烟就隐约失去控制,梁三娘急需一场发泄,她站起身,连旗袍都懒得整,直接转身就走。


林家当年最重要的一枚暗棋是把她从小照顾到大的奶娘。三娘先前就觉得有些不对,也隐约跟梁朝和贺知微提过,但所有人都把这当做了小孩子的喜恶。没有人料到,跟了梁家十多年的奶娘有一天会突然背叛,迷晕了三个一手带大的孩子,连带着梁家的主母一起,送到了林家手里。


梁三娘不需要卓承的解释,不需要梁朝的挽回,她不需要任何人。她只信自己。


梁朝在她身后说了一句:“对不起。”


梁三娘顿住,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那边留下一句可有可无的劝慰,体内困不住的猛兽骤然发作,暴戾而狰狞,她转身走回梁朝面前,居高临下,一字一句:“梁朝,你说一千遍一万遍对不起,把这三个字混着血和肉咽下去,贺家也不会原谅你。”


梁三娘当年之所以能活下来,是梁家兵来得及时,这个及时,却是建立在梁朝放弃妻女的基础上,和林家争个鱼死网破。


贺知微运气不好,家里养了多年的老人背叛她,丈夫最后又放弃了她。林家的计划整个被废物小儿子毁了,她或许本该在战场上受尽磨难而死,而不是在一间地牢里被一个残废侮辱。仔细一想,却不知道哪个才是更深的不幸。


10.


卓承被关的第五天,梁三娘在司令部磨蹭半天,还是去了狱里。


梁朝没骗她,卓承的待遇不错,牢房干净舒适,除了有点简陋,看不出哪里亏待。只是卓承瘦了,他原本就瘦,现在更是只剩下一把硌手的骨头。他胡子拉碴,眼眶青黑,面色也不好看,曾经那点英俊的模样,都被颓败掩住。


三娘扒住他细瞧,才能勉强瞧出点丰神俊朗来。可他还是乖巧的,看见三娘来,整个人才有了丁点生气,喏喏地唤着人,一声比一声情深。


三娘让人开了锁,卓承急急出来想抱她,却被她侧身躲了开去。乘卓承愣着,她一挥手,两个人上前架住卓承,送上了刑架。


亲兵在三娘的示意中退出去,行刑室只剩下他们俩人。这里脏,不单说其他,就是那根刑架,不知吊过多少人沾过多少血。上头一层黑糊粘稠的脏污,带着铁腥味,熏人得紧。


方才那两人把卓承绑上去的时候,已经顺带脱了他的上衣,阴暗的地牢湿冷,卓承裸露在外的皮肤战栗,三娘摸上去的时候,抚过一层冷意。


卓承的声音带着颤,他喊:“三娘……嗯……”他突然仰起头,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情动。却是三娘低下身体,一口含住了他胸前的一点茱萸。


卓承拳头攥得死紧,两只手腕不住扭动,他承受不住这般欢愉,被捆绑的身体在有限的空间里面勃发。三娘一路吻上去,吻住张扬的喉结,轻轻啃咬。她把玩着一侧的腰眼,另一手拿着粗糙的草鞭,或重或轻地按弄最开始落唇的朱红。


卓承压抑的呻吟通过振动传递到三娘的唇齿,他明明想要躲开,又不受控制般贴近,将自己递到三娘的唇边。细碎的呻吟压不住,他颤抖着,只能唤出一声声破碎而又断续的“三娘”。


三娘终于停了下来,卓承大口喘着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根草鞭被三娘展开,粗糙的草屑吻过卓承的胸,与三娘的唇不同,它一路缓慢向下,在脐眼处挑逗般打了个转,换卓承一瞬间的紧绷和三娘的一声轻笑,这才又慢条斯理地往下走。


再往下,裤裆里面沉甸甸的一团已经支楞起一个轮廓。


三娘的另一只手也盖了上去,隔着灰裤套弄,草鞭的刺隔着布料纠缠,卓承被刺激得淌出一滴泪。三娘却还嫌不够,旗袍勾勒的曼妙身躯贴近他,整个人如蛇一般。她吻卓承的下巴,被胡渣刺疼也不恼,沿着干裂的唇瓣啃咬,与他交换一枚凶狠的吻。


三娘前头伺候得尽心尽力,等到他要去了,却又堵住了铃口,卓承整个人都透着情动的红,被三娘逼出一声接一声的呜咽,他摇着头,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请求。


三娘没松手,她站直了身体,眼里冰冷,丝毫不见方才的温存。她问:“十三月有碰过你吗?”


卓承紧抿唇,眼角眼泪涟涟,他没有说话。


三娘等了一段时间,终于松开了手,卓承又是一声呜咽,灰裤里面却没动静。三娘动手替他解开,却看见那根东西已经涨成紫红色,隐隐有倒流的趋势。卓承先前红润的脸色此刻一片惨白,反倒是眼睛里因为发泄不出来的痛苦而漫上血丝。


“卓承,你我此后,再无瓜葛。”她退开些许,迎着卓承焦急的目光,一鞭子抽上他的胸膛,草鞭上面的倒刺磨人,三娘选的角度妙,抽在那点朱红上,力道也是轻柔,没见血。


卓承却被她这一鞭子直接抽得射了出来,他拳头松开又捏紧,两只脚尖勾起来,浑身抖动不止,那根东西一抽一抽地吐着白浊。他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大口喘着气,眼睁睁看着三娘丢下他离开。


11.


隔天卓承就被放了出来,卓承不思公务,成日里对梁三娘围追截堵,三娘被追得烦了,十三居里直接勾着靳先生的脖子吻了上去。一片叫好声中,卓承铁青着脸色离开。他回去后又被梁朝骂了一顿,处里事务忙,卓承原先在狱里,梁朝勉强算作给他放假,如今出来了,一大堆文件积着不动,成天追着自家女儿算什么样子。


亲生的和看着长大的总是有区别的,三娘不愿意,不想要了,卓承再纠缠,梁朝对他的脸色也就好不到哪去。


卓承被训了一顿,小惩大诫被赏了十鞭子,伤倒不至于伤到,只是出来的时候裤子里头一片泥淖,却是直接泄了一次。梁朝知道后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好在这之后卓承也不再干混事了,事务处理得井井有条,比先前还要出色,只是平日里沉默寡言得紧,整个人也不再笑了。他偶尔会去梁三娘楼下等人,去十三居远远看三娘跳舞,梁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做没看见。


三娘和卓承之间是肉眼可见的疏冷,三娘对卓承的态度冷,卓承看三娘的眼神也冷,三娘家里头见多了的几个侍女都看不下去,有了比较以后才体现出那位文质彬彬的靳先生的好来。


三娘也没有同意靳先生的追求,但是明眼人都看出来,两人之间气氛暧昧,是迟早的事。


然而绥城没等来梁三娘和靳先生的婚事,却先等来绥城易主的消息。城外不太平,各种势力蠢蠢欲动,特别是日本方面,更是显示出狼子野心,梁朝的几大手下都对此有顾虑,梁朝却不以为然,该干什么干什么,十三居对面的酒楼去得利索。


然而城外尚没有动静,城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卓承造反,杀了梁朝。


12.


卓承进到房间里头的时候,梁三娘被捆紧了摆在他床上。


三娘听到有人开门进来,这才睁开眼,见到卓承也不惊慌,血丝遍布的眼睛盯着他看了几秒,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牵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干哑的嗓音带着一贯漫不经心的语调:“喂,有烟吗?”


卓承替她松开绳子,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一盒哈德门递给三娘。三娘坐起身,半倚在床头,抽了一支出来。卓承拿出打火机,弯腰替她点了。


三娘吸了一口烟,压下脸上的疲惫,她问:“梁朝死前,有没有说什么话。”


“没有。”卓承回道。


三娘突然笑了一声。是了,卓承开枪快,枪法好,她见过的,根本不给别人说话的时间。她突然想起了十三月那滴不甘心的泪,爱错了人,连忏悔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没有帮到你?”梁三娘接着问道,这次她看着卓承的眼睛,态度诚恳又认真。


倒是卓承一脸疑惑,想了大半天,才恍然明白梁三娘的意思。他脸色变得难看,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愤怒:“梁三娘,你把我当什么?”


三娘嗤笑:“你敢说你一开始接近我,真的没有带着什么目的?”


卓承沉默了。


他能造反成功,这半年的布置是远远不够的,他忘了,梁三娘是个聪明的女人,得到消息的时候,就会发现这一点。


卓承想杀梁朝,想了很久很久了,梁朝是个好将领,却绝对不是个好人。发妻死后,他身边的女人换得勤,一部分是自愿的,剩下一部分,自然是强抢的。卓承的母亲就是其一,她反抗未果,在梁朝走后自尽了,父亲爱母亲爱得深,一下子没受住,也去了。他后来到梁朝的部队里,没一刻不想杀他。


梁朝把他提拔到身边的时候有查过他的底细,但也只知道他是个孤儿,母亲自尽,父亲病死,却一点没想起来这些年自己逼死过多少人。


梁朝对他好,磨灭不去他心头的恨,但他没想到,梁朝会把自己的女儿介绍给他。他一开始接近梁三娘,确实目的不纯。十三月却查得细,知道梁朝手底下养了一只看起来像猫一样的虎,她想要拉拢卓承。


但是后来,十三月丢了心,卓承也丢了心。他杀十三月的时候才明白,自己喜欢三娘是喜欢到骨子里了,喜欢到他可以放下仇恨,喜欢到绝望。梁三娘说分手的那片刻,他正在经历内心的惊涛骇浪,顾不及她说了什么,等到反应过来再去找她,梁三娘却已经不要他了。


他一边见不得她同旁的男人亲近,一边恨梁朝恨得要死。那是他经历过最痛苦的阶段,比父母同去的那年还要绝望。他造反,是蓄谋了十多年的一朝爆发。


再晚点,三娘就要和姓靳的跑了。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13.


梁三娘被好吃好喝伺候着,卓承碰她,她也不抗拒。


化妆打扮,逛街买货,十三居她去得不勤,一周一次,去了也不跳舞,一个人在角落里喝酒抽烟。卓承知道后,也没拦她,只是差了好几个人天天跟着她,不让她与别人靠得太近。


靳先生时常来找她,卓承脸色难看,顾先生是个商人,长得斯文,他笑眯眯对卓承说:我和三娘是朋友。


卓承脸色更难看,但到底没拦。城外的局势愈发紧张,卓承走了梁朝的老路,亲日。手底下反对的声音更大,卓承止不住,连日里忙得昏头转向,三娘那边跟人见面也就管得不多,但是靳先生每来一次,都会有人来告诉卓承。


绥城再次变天的时候,也就距离卓承夺权一年,还是在冬天,这次换三娘站着,卓承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他肩胛骨中了一枪,头上全是冷汗。


三娘张口,呼吸之间带出一股白雾,她没有抽烟,脸上光彩夺目,靳先生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手替她拢了拢狐裘。


卓承眼角艳红,脸色因失血而苍白,他从低处抬头仰望三娘,笑得像个孩子。三娘恍惚想起了第一眼见到他,也是这样的笑,整个人柔和又乖巧,眼睛里藏着一汪湖泊,动人而深情。


有人送上来一支玫瑰,靳先生取过,递给三娘。三娘接了,对靳先生温柔一笑。她离开靳先生的怀抱,拿着玫瑰走到卓承身前。


卓承笑着唤了一声三娘,三娘将玫瑰插在他的领口,绕到他身后攥着他的右手。卓承恍惚明白了她要干什么,这才真正变了脸色,不顾肩头的伤口剧烈挣扎。已经晚了,三娘取下他右手佩戴的劳力士,又拿走了他领口歪倒的玫瑰。


卓承哭了,豆大的泪珠一滴滴滚落,他说:“三娘,不要,求你……”


靳先生挥挥手,卓承就被带下去了。三娘看着手里的玫瑰发呆,靳先生捡起地上掉落的狐裘,替三娘重新披上。他将三娘抱在怀里,亲吻她冰凉的额头。


就像卓承恨梁朝恨了这许多年,梁三娘对当初残害了自己母亲和姐姐的林家也是想得夜不能寐,尤其是那位奶妈,听说她在垸城活得极好,受人尊敬,儿女环膝。


十岁那年被放弃的经历在她心头埋下一颗种子,比起靠梁朝,她更信自己。绥城的兵受三股力量拉扯,一股是梁朝的,一股是卓承的,剩下那股反对亲日的,是梁三娘和靳先生的。早从她十岁那年,就想好了今天。


靳先生是个商人,梁三娘把自己卖了,换取兵权。十三月与林家有关联,却并非林家人,垸城的上将陈宇杰喜欢十三月,卓承杀了她之后,那边就已经蠢蠢欲动,但梁三娘真正搭上陈家人,是在梁朝死后,她再次借靳先生的手,换来与陈宇杰的同谋。


卓承以为自己会死在梁三娘手里,梁三娘却把他交给了陈宇杰,换回她恨了千遍万遍的林家人。


她梁三娘睚眦必报,从前有人侮她母亲姐姐,后来有人杀她阿爹,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14.


卓承后来受尽酷刑,走得很是痛苦。陈宇杰把尸体送回来,靳先生问三娘要不要去看看。


梁三娘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腕表,对靳先生说:埋了吧。


这边林家人也刚死,陈宇杰让人带话来说不用把人送回去了,林家人的根在绥城,就直接埋在绥城吧。梁三娘一挥手,吩咐下人把卓承和林家人埋在一起。


梁三娘后来嫁给靳先生,有人想要讨好她,叫了一声靳夫人。梁三娘把烟头按在那人的手上,眼里没有丝毫笑意,还是身旁的同伴冷汗蹭蹭抖着身子不断赔礼道歉:“将军,他是新来的,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计较。”


梁三娘后来也没有真的计较,她常年一身戎装,整个人冷冰冰的,再没穿过旗袍。


三年后她同靳先生离婚,靳先生去了英国,梁三娘带着手下打鬼子。


那是苦难的一年,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打仗,她一次又一次在战场上跟鬼子厮杀。


一个苦难的民族发出呐喊,在涅槃之前浴火。遍地忠骨。


这一年的冬天真冷啊,雪落到地上就化作红水,她没能把她的兵送回家,最后自己也要留在异乡。子弹空了,但好歹算是完成了牵制的任务,三娘嘴里咬着那块她戴了多年的劳力士,徒手撕开了腹部的伤口,叫血在鬼子活捉她之前流干。


她看到有人来接她,那人绵软的黑发耷拉,他手里拿着玫瑰,笑得乖乖巧巧。


茫茫大雪带走了她的温度,也盖住了她一笔一划留下的字迹。是她为自己立的碑,歪歪扭扭的三个字:卓夫人。


从此恩怨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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