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整个世界都温柔
“没错！说是配给我们新闻系使用，但没说只给我们使用，学校精着呢！”微信群里公布了相机外借名单，与她匹配的人叫殷恒之，简迪扫一眼便撂下手机，买相机一事需要提上日程了。下周一要拍出一张具有新闻性的图片，下课后她就拿上相机独自走出教室。她计划去学校周边的屯子拍些东北特色，便把相机挂上脖子，将粉红色帽子戴在脑袋上，慢腾腾地走上校道。阳光透过绿叶射进她的眼眸，她微眯起眼睛去望，光影在她无瑕的脸颊上变幻，她把相机微微举远一点儿，想拍张自拍。摁下快门的一瞬间，一股力量从后面冲撞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响亮的惊呼：“小心！”很好，在光天化日之下摔了个狗吃屎！简迪顾不上指责那个不长眼的家伙，她先把怀里的相机拿出来摆弄，确认相机没摔坏之后，她才抬起微愠的眸子：“眼睛长在脚后跟上了？”说这话时，她还趴在“肇事人”身上，对方疼得倒吸气：“咱能不能先起来再说话？”男生的滑板滑向远处。撞上的一刹那，他怕伤着姑娘，搂着她把自己摔在地上。瞅见眼前漂亮姑娘的冷淡神情，他心道，得，哑巴吃黄连了！简迪依旧不慌不忙，面不改色地从他身上爬起来：“不道歉？”“不问我疼不疼？”男生学着她的语调讲话，只是他看上去可比她开朗得多。简迪略一垂眸，看见他的手肘处还贴着创可贴，刚要示弱，见他笑得满面春风，话到嘴边拐了个弯：“皮糙肉厚的大小伙子，上我这儿碰瓷儿来了？”他摸摸后脑勺，眼珠子直转悠：“行，那我给您赔不是！”简迪留下一道清丽的背影，男生见她头也不回地走远，自己转身去拾回滑板。要真追究到底，他很难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估计那一刻，阳光和他都为她着了迷。一路滑回宿舍，殷恒之被室友小杨拦在门口：“请我吃饭！”他愣怔住了。小杨以为他装傻：“你让我找关系帮你调相机匹配名单，你不谢我？”两三秒后，殷恒之反应过来，赶紧拿手机看。一小时前系里公布了相机匹配名单，他上选修摄影课时要找简迪借相机。他输入名单上附带的微信号申请添加好友。等了好一阵还不见回复，他又申请一遍。池塘边，简迪正盯着湿漉漉的裤腿为难。日头正猛，她坐在绿树成荫的岸边不动，实在等不到什么人路过了，她才想起拿出手机求助。简迪点击通过验证，对方立马发来信息：“简迪同学你好，我是跟你分配到同一台相机的殷恒之。”简迪没顾上回他，她翻找通讯录，室友们各自去寻找她们的新闻图片素材了，还能求助谁？半晌，她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输入：“你忙吗现在？”十分钟后，殷恒之风风火火地冲到池塘边，他一眼看见柳树下戴着粉红色帽子的简迪，她裤腿上全是泥，样子狼狈，竟还在拿着相机拍拍拍。“上午见你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时间，你插秧去了？”简迪拿相机对准他，而后从相机后面抬起头：“怎么是你？”“是我。”殷恒之甩甩手中装衣服的袋子，不无得意地笑着。“嘿你！”殷恒之想起手中的袋子，威胁道，“算了，既然你不欢迎我，我走了。”“她下午去采风，被狗追进了池塘！”殷恒之讲完，自己先笑开了。简迪颇为无语地看他自个儿逗乐自个儿，无比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脑子少根筋？”“哈哈哈……”这下，众人的笑声把殷恒之的笑声比了下去。殷恒之最近忙着准备滑板大赛，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没跟人聚餐喝酒，虽被她呛了一嘴，却掩不住心底的开心，今天谁敬他酒他都喝。小杨这小子，说是帮他，看这形势，倒像拿他当靶子。又一杯酒举到面前，殷恒之挡开：“我去趟洗手间。”简迪坐在他外侧，闻言，起身让他。他从墙壁与她之间穿过，手臂蹭到她的头发，痒痒的。洗手间里，殷恒之质问小杨：“你是帮我还是害我呢？”“这你看不出来？”小杨降低音量，给他支着儿，“等下你装醉……”殷恒之打开水龙头，接一捧水冲洗脸颊，醒醒神。他把手上残余的水往小杨身上一甩：“你以为我是你？”回到包间，殷恒之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他的感官有些迟钝，却清晰地察觉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睁开眼睛，望见一双温柔如水的眸子。他像被惊扰了，直勾勾地看着她，似在看猎物。简迪心惊了一瞬，开口道：“你醉了？”殷恒之想起小杨给他支的着儿，明明是不屑的，却在她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实施了。他应道：“有点儿晕。”简迪真就不晃他，怕他吐在自己身上。殷恒之想笑，却忍住了。他暗自将自己鄙视了一遭，她只是坐在这里，他却甘愿醉倒。包间里的男生们陆陆续续被女朋友接走，最后只剩了小杨和来接他的女朋友，简迪欲制止小杨离开：“哎……”小杨抱歉地笑道：“这时间也回不了宿舍了，就麻烦你送他去酒店吧！”说完，他着急忙慌地推着女朋友往外走。“哦！”殷恒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女孩的肩膀真瘦弱啊，他的脑袋都被硌疼了。但女孩的身体好香，自然又清甜的香味，好闻得要命。他作势要倒，简迪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酒量这么差？”他伸手搂住简迪的肩膀，简迪拿眼睛睨他，他却没觉察到这道威胁的目光，手依然搂着她，但也只是搂着，仿佛真是为了借力行走。去了好几个酒店，都没有空房。简迪十分纳闷，她从不知晓学校周边的酒店一到周末便人满为患。两人又到一处酒店，那里只剩豪华套房和标间。殷恒之仰靠在大厅沙发上，眉头深深蹙着，简迪瞧他实在难受，再想起自己相中的那款相机的价格，心想，反正他醉了，又不能把我怎么着，便心一横，对前台道：“一个标准间。”一到房间，简迪就把殷恒之往床上一扔，见他闭着眼，她放心地走进洗手间。她在外面跑了一天，还在池塘踩了一脚，身上又脏又黏腻，得赶紧洗一洗。殷恒之在床上滚了一圈，脸埋进被子里弯起嘴角。他一整晚都在担心她会把自己丢下，幸好没有。简迪没带换洗衣服，出来时还是那一套，但身上总归清爽了。殷恒之歪躺在床上，睡觉也不老实。简迪没搭理他，也不准备替他清理，她坐在自己床上打开相机，看今天采风的照片。她一张接一张地滑动，翻到上午拍的照片。照片里，她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头，任由光影在自己脸上画画。她对着这张自拍照欣赏了一会儿，再往后翻，一张惊慌的脸从相机里冒出来。照片里，男孩的薄唇抿紧了，虽然照得有些模糊，却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了他硬朗的脸部轮廓。是上午被撞时误拍的。简迪抬起头，眼神落在另一张床上的殷恒之脸上。他乖乖地倚着被子躺着，鼻梁高挺，嘴巴微张着呼气。这是简迪第一次看见男生的睡颜，一米八几的高大男孩此时竟像个小孩子一样乖顺。她的目光带着连自己也没察觉的柔软，下一秒，对面的男孩睁开迷蒙的双眼，见了她，满足地笑道：“晚安，简迪。”偷看被抓包了，简迪的脸颊悄悄地红了，好在夜灯昏暗，看不明显。她也说道：“晚安。”一夜安眠，简迪睡到自然醒，她眨巴眨巴眼睛，对着陌生的天花板出神，头往旁边一偏，跌进一双专注的眼眸里。简迪一时没缓过神，与他对视了几秒。她的眼睛眨啊眨，他的眼睛也眨啊眨，目光中渐渐渗出笑意：“早啊，简迪！”侧头一看，他的床与她的床拼接在了一起，她惊疑地问：“什么情况？”“你还好意思问！你照顾得一点儿都不周到！我昨晚竟然滚到床下了，又疼又渴，你却睡得像猪一样。我喝了酒臭烘烘的，你也不知道帮我擦擦脸。我的鞋也没脱，把人家的床单都弄脏了。我半夜起来洗澡……”简迪在他噼里啪啦的话语中败下阵来，真是服了他了。只怪她不知道他是个话痨。她掀开被子径直走向洗手间，不打算再听他解释了。殷恒之早已收拾妥当，等简迪收拾好，他跟着一起出了门。临到校门口，他拽住简迪的手腕往另一边走：“看在你‘照顾’了我一晚的分上，我请你吃早餐吧！”那语气像是给了她多大恩惠一样。简迪顺着他的话道：“我谢谢你啊！”“不客气。”殷恒之没有松开她的手腕，他暗笑自己像个无赖，心下感慨，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简迪的作业获得了老师的好评，她把那些照片从相机里导出来时，翻到误拍殷恒之的那张，顿了顿，一同导了出来。只是撞到他身上，只是一起吃过饭，在同一个房间休息了一晚，她怎么就忘不掉了？那天之后，她时常想起殷恒之睡着的模样。奇了怪了，以往她路过滑板社训练的校道，通常目不斜视，现在竟会不自觉地去搜寻些什么。一次她路过时，恰巧碰见他跟人争辩怎么刹停比较稳当，她多看了两眼，他像是身后安了摄像头，马上回头把她逮了个正着。上一秒还严肃的脸颊霎时喜笑颜开，他笑道：“你怎么来了？”走远了再回头看时，殷恒之正踩着滑板肆意驰骋，那目中无人，骄傲至极的样子，又一次刻进了简迪心里。殷恒之训练之余还得协助社长联系比赛的时间和场地，与外校参赛者沟通，忙忙碌碌又是好几天。这些天他一直按兵不动，一是没太多空闲时间，二是没想到好办法跟她表达心意。“我在学校表白墙上看见又有人跟简迪表白。”小杨推门而入，揶揄道，“您老人家再不去，人家可就把您忘咯！”没一会儿，身旁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一道身影挡住灯光。简迪抬头：“你怎么来了？”他从背后变出一杯奶茶：“喏，请你喝！”简迪无声地冲他抱拳，表示感激。殷恒之从包里翻出专业书来看，一面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过了好半天，简迪瞧着他说道：“你一个建工系的干吗选修摄影课？”殷恒之心里一惊，她是不是知道了他的意图？他嘴硬道：“我还不能有个爱好？”殷恒之的作业完成得非常迅速。他往常和室友一起学习时思绪总会受到干扰，今天跟简迪待在一起，全程十分安静，却不沉闷，写起作业来效率竟出奇地高。片刻之后，殷恒之站在宿舍楼外等简迪给他送相机出来，外面都是一对对情侣，殷恒之很不自在。他正窘迫着，简迪拎着相机和一个袋子出来了。“裤子。”简迪干巴巴道，她本不想再说，却没忍住，“你一个男生怎么会有女士牛仔裤？”简迪故作淡定的样子显得有点儿刻意，殷恒之起了逗她的心思：“你觉得呢？”简迪不以为意地点头，又道：“这学期你就用这台相机吧，不用跟我共享了。”简迪见他有些失落，“扑哧”一声笑道：“你有那么大威力？相机是学校的，这学期结束就要回收。我喜欢拍照，迟早要自己买的。”原来她不是因为讨厌见到自己才买相机的。殷恒之的心放了下来。殷恒之目送她走进宿舍，有一点点小遗憾。他也想跟宿舍楼外的那些男孩一样，得到心爱女孩的晚安吻。滑板社历来是个小众社团，今年的比赛却意外招来许多观众，简迪在人群外踮起了脚看，挤不到前面。殷恒之正在场上试滑，一圈滑过去，他才找着那个埋没在人堆里的身影。滑板刹停在她所在的这边观众面前，他伸手拉她，众人默契地给他让道。殷恒之的呼声竟比社长还要高，他熟稔地翻转摆动，滑板在他脚下仿佛有了生命。简迪的心随着他的动作时而腾飞，时而降落。如果说，之前一直是他为她动心，那么这一次，她的目光只为他流转。他专心致志地控制脚下的滑板，跳跃而起，另一位滑板选手方向控制失误，直直地朝他冲撞过来。简迪心脏一缩，只见他在空中拐个弯，灵活地避开了对方。他在滑板上身体前倾，双腿弯曲，手臂伸展，结束时，踩在后面的脚往前迈了一步，前面那只脚脚尖轻点板头，滑板高高跃起，稳妥地落入他手中。殷恒之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走向简迪，问道：“有水吗？”比赛持续了好几天，简迪每次都去，她并不提前告诉他，但他总能从人群中一眼找到她，然后把她拉到人群前面来。几天下来，他在简迪心中的形象越来越清晰——他是很好的他。要不说老天公平，这个很好的他，眼下正面临一个难题。殷恒之的专业可以拿第一名，摄影课却学得一塌糊涂，连一个照相机也搞不定。他早就弄到了简迪的课表，知道她这会儿没课，给她打电话：“帮我个忙。”简迪看他修长的手指笨拙地摁着相机按钮，便教他：“你调到这里，傻瓜模式，够你用了。”来学校这么久，他从未来过学校后门。这边的马路很宽敞，远处是山，近处的玉米地此时一片荒凉，用简迪的话说，这是拍大片的绝佳场地。她拿过相机，手把手地教他调试，白平衡，感光度，色温，快门……他耐心地听完，夸赞道：“你比我们摄影老师教得专业多了！”简迪充当他的模特，天地间一片静谧，两人俨然一对配合默契的搭档。上次在图书馆简迪就发现了，他认真做事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眼。他渐渐找到感觉，竟无师自通地告诉简迪怎样摆姿势才更上镜，简迪便配合地做一个木偶模特。简迪于是咧开嘴笑，一阵风吹过，她长发飞舞，身后是连绵低矮的远山，脚下是宽阔的柏油大道，他摁下快门，她的笑容定格在相机里，也定格在拍照人的心里。“那是别人说的。现在我告诉你，你听好。”殷恒之的语气无比真诚，“简迪，你很美！”简迪被他正经的语气逗笑，这一画面被他精准无误地捕捉到镜头里。这个不会用相机的男孩，今天拍下了许许多多好看的照片。夕阳落山了，两人漫步在校道上，殷恒之问：“你平时没课时一般做什么？”“看书，拍照。不过我们专业课程安排得很满，作业也多。”两人随意地交谈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她宿舍楼下，简迪道：“我到了。”为了不让她觉得尴尬，生日当天，殷恒之叫来了很多同学，男男女女都有。殷恒之在身旁给简迪留了个座位，不料，一个女生一屁股霸占了那个座位，殷恒之开口道：“这里有人了。”“谁啊？现在也不见来，等会儿让他坐别的位子好了，这么多空座。”女生直爽地说道。殷恒之不好拂女孩子的面子，便说：“那我去别处坐。”女生摁住他的手臂：“你就坐这儿呗！”桌上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说话。此时包厢门被推开，他手臂上还挂着女孩的一只手，简迪视线流转，安之若素地跟小杨打招呼，随后在小杨女友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来。殷恒之赶紧扒开女生的手。他拿上自己的餐具走到一个室友身后，将人家轰去别的位子，自己心安理得地在简迪身旁坐下来。菜上齐了，桌上的人热火朝天地聊着天，只有他在和简迪说悄悄话：“我的礼物呢？”“我的钱都拿去买相机了。”言下之意是，哪有钱给你买礼物？“不然呢？”简迪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夹了一筷子菜，小声道，“再说，你也不差我的礼物。”刚才她可看见了。简迪只顾吃菜，不再作声。他回味过来：“你在吃醋？”见简迪不理他，他低声解释：“她是我滑板社的社友，知道今天我生日，非要来。”简迪不想继续后半场，她要走，殷恒之没有挽留，他对众人道：“你们继续去玩，我请客！”他定定地看了一眼小杨，小杨懂了，吆喝大伙去唱歌。殷恒之陪着简迪往回走，简迪不答应：“你这个主角缺席了，说得过去？”正在这时，一辆电动车呼啸而过，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一头撞上绿化带间的树干，人和车一齐倒下，外卖散落一地。没待简迪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冲出去扶起昏迷的外卖员。简迪见外卖员满脸是血，着急地说道：“校医务室关门了！”等外卖员的家属赶到时，医生已经包扎好伤口，告诉他们道：“低血糖，没什么大碍。”众人松了一口气，外卖员的家属向两人道谢：“谢谢！谢谢！你们这对小情侣真是好心！”走出医院，燥热的风平息了，取而代之是微微的凉意，殷恒之问：“冷吗？”他也没想好接下来怎么办，只是想和她走在一起。简迪亦然。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是一串陌生号码。简迪摁下接听键，对方的嗓门在冷清的街道上显得尤其响亮：“你为什么拒绝我！我天天给你送早餐，我不够好吗？我……”殷恒之听见别的男生给她打电话，心里有些憋闷。他原本还犹豫着。犹豫什么呢？他想，就今晚吧，择日不如撞日，是死是活，任她发落。简迪听出他话语中的忐忑，没有一点儿他刚才救人时果敢坚定的样子。晚风缓缓吹，树叶轻轻晃，他对她和对别人那么不一样，简迪怎么会不明白？那天她跟室友闹别扭，一个人心情低落地在学校散步，他伴着广播里的抒情音乐，滑着滑板来到她眼前，递给她一杯奶茶，目光灼灼，语气嘚瑟道：“请你喝！”他身后是漫天霞光，他却比霞光还要闪亮。一瞬间，耳边的嘈杂音淡化，她心头的郁结随之消散。她不确定是不是那时才喜欢上他的，但那一刻，她的确心动了。她朝前走，他不急不躁地在她身边滑滑板，衣角随风飘摇，他也不说话，就那样安静地陪着她。她心头响起一道声音——就是他了。他一进房间就呈“大”字形躺在床上，适才吃饭时喝的酒后知后觉地上了头，令他思绪混乱。其实他早就注意到她，比她在军训时跳舞惊艳众人还要早。那是开学第三天在学校食堂吃饭时，他邻桌的男生把麻辣烫的汤水洒在身上，弄出很大的动静，一个女孩子从从容容地走过，在桌上留下一包纸巾。他没看男生，目光追随女孩而去。女孩淡淡地回头一瞥，嘴角挂着一抹清浅的笑。男女之间一定有磁场这一说，他就在她回眸的一瞬间被她吸引。他后来打听到她在新闻系，凭借优越的外表和出众的气质引来一众追求者。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跟风去追她，那样太容易被她忽略。他打听到他们系的摄影课会与其他系的人共用相机，他盯准了这个机会，想方设法地找人帮忙让他与她匹配，却没想，突然会在校道上撞见她。这也算一个非同寻常的开始，他决定抓住这个缘分。一步步战战兢兢地走到今天，好不容易与她熟稔，事到临头，他却畏惧了。他不晓得她的心意，一直以来都是他上赶着跟她接触，不敢把爱意表现得太明显，怕她认为他轻浮。她拒绝了每一个追求她的男生，他会不会也成为其中之一？他纠结着走进浴室冲凉，冷静了不少。待踱步到简迪门口，焦灼感复又浮现。他敲门，简迪应声开门。她的头发被浴巾包裹在头顶，显出一种居家的温柔样子，见是他，疑惑地问道：“怎么了？”殷恒之坐到房内的沙发上，咽了咽口水，酝酿道：“简迪，你会在大学谈恋爱吗？”“追求你的人很多，你可能看不上我，但我会对你好，很好很好，而且我长得也蛮帅的，你带我出去不会有人笑话……”简迪听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这个男孩，好像一紧张话就比较多。简迪凝视他的眼睛，心下也有些紧张：“不喜欢你，怎么会一次次答应你？”殷恒之终于如愿以偿，他也在宿舍楼外得到了心爱女孩的晚安吻。那晚他得知简迪的心意，顿时眉飞色舞：“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简迪笑而不答，欲解开头上的浴巾吹干头发，殷恒之凑过去道：“我帮你。”一头湿发散开，殷恒之拿来吹风机，手探进她发间，将头发一缕一缕细心吹干。女孩的耳朵晶莹洁白，殷恒之有点儿燥热。他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刚确定恋爱关系，他可不敢惊扰了姑娘。暗自激动了好一阵，阳台上起风了，他准备去关窗帘，一侧眸，瞧见简迪趴在隔壁的阳台上发呆。他也趴到栏杆上去，她看星星，他看她。不知过了多久，简迪转过头来，似乎早察觉他在这里：“今晚月亮好圆。”闻言，殷恒之惊喜地与女孩对视，女孩的眼睛闪闪发光。他去了她的房间，与她并肩站在阳台上。风将她的发丝拂到他脸上，他闻见女孩身上清甜的香味。女孩说：“殷恒之，生日快乐。”
